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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花梨四出头官帽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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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清初黄花梨夹头榫独板面小画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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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羊城晚报记者 林清清 通讯员 段文婕

图/受访者提供（除署名外）

文人雅玩系列——

收藏的初心，不光是为了投资，还是为了审美的愉悦。通过了解、把玩、收藏心仪的精品，鉴赏解读那些附于藏品内外的文化密码，这才是回归收藏初心，享受收藏之乐。

《羊城晚报》将在今后陆续推出“文人雅玩”系列，引申了中国古代的“文人”概念。希望通过不同的文房收藏类别，以及不同收藏界别的专家访谈，细致地展现出，一个有高尚审美情趣的人，他的家应该是什么样子？身边手边的用具玩具，该是怎样？对这些文人雅玩的鉴赏把玩，应该有怎样的审美情趣和收藏理念。

鉴赏重点

壹 用文人志趣去品鉴文房家具

近年来收藏市场的火爆，不少明清家具屡创天价。而对明清文房家具有偏好的专家与资深藏家，却频频对羊城晚报记者表示，以文人志趣审美，从实用类家具中脱颖而出的文人家具，鉴赏的重点还是应该回归到文人书房的环境中，体验古代文人怡情翰墨、醉意诗书的精神享受，而不要落入重物质轻精神的窠臼。

“书房是古代文人怡情翰墨、醉意诗书的精神乐园，尤其是明代文人书房，布局格调独具匠心，充满着闲情雅趣。”故宫博物院宫廷部研究员周京南向羊城晚报记者表示，古人喜欢在自己的静室雅斋里吟诗作画、抚琴待友、烹茶款客，与同好共赏自己多年搜集的历代典籍珍玩，因此有了书桌、画案、琴台、香案等等种种文人意趣之作。也许不是用太名贵的木头制成，但形制与装饰都体现了文人的追求意境。今日的文房家具收藏、研究与把玩之乐趣，应该也与此一脉相承。

羊城晚报：明清文房家具的特色与价值如何？

周京南：典型的文人家具，可以参照明代的文人书房。其布置较为简练，通常在书房中陈设有屏风，屏风前再陈设一张书桌或画案，桌案上面是文人行文作画的笔墨纸砚，此外在书房之内还会放有一架空敞的书格，较为讲究的书房内还陈设有香几盆景。

明代的书格一般分为四层，与我们今天书柜的图书陈设方式不同，明代的图书典籍是一函一函地放置在函套之内，均是撂着放在书架之上。总体而观，明代文人书房装饰简素，室内家具陈设无多，充满着“翰墨飘香”的文人气息。

从选用木材的角度，也可以看出文房家具特有的文人志趣。明代文人书房里的陈设，不少是以花梨、楠木制成，而非颜色特别深沉浓重的木材。这种取向也影响到了后世的书房。在清代的皇宫中，有许多宫殿成为清代帝王政务之余存储图书、取览阅读的场所。在这些书房里陈设着与之配套的家具，其中包括大量的楠木家具。如清宫陈设档记载，位于内廷东路的继德堂曾为皇子读书处，在继德堂内明间靠西墙安有“楠木琴桌一张”，继德堂东顺山南里间炕床上座，“上设：……楠木匣一件，内盛味余书室古文古今诗选全函。”

羊城晚报：从故宫馆藏中，我们能否看出文人家具是如何体现出中国文人的志趣或风骨的？

周京南：文人书房的家具器玩陈设，最能体现文人的精神内涵。传统的明代书房陈设不但有大量文史资料记载，而且对于文房家具上摆放的物件的具体内容都会有所要求。例如高濂在《遵生八笺·起居安乐笺》里，对传统明代书房陈设的描述是：“斋中长桌一，古砚一，旧古铜水注一，旧窑笔格一，斑竹笔筒一，旧窑笔洗一，糊斗一，水中丞一，铜石镇纸一。左置榻床一，榻下滚凳一，床头小几一，上置古铜花尊，或哥窑定瓶一，花时则插花盈瓶，以集香气，闲时置蒲石于上，收朝露以清目。”其中就连书房墙上挂什么画、格架上该放什么书，都有讲究：“书室中画惟二品，山水为上，花木次，鸟兽人物不与也。”

羊城晚报：鉴赏、玩味文房家具时，有无一些可与典籍记载相印证的文房家具？

周京南：其实，在明代刻本插图及绘画作品中，就有很多关于文房家具的记录。如故宫所藏的明仇英的《临宋人画轴》，就展示了一个并不奢华却意境别致的明代文人书房。画面中心一屏一榻，屏是独扇的山水插屏，榻上文人的脚下是一个脚踏。画面右侧的书案、绣墩显然并非名贵木材制成，但案上书卷琴棋整齐有序。床榻旁站一童子，手持注子向盏中注酒。酒盏边除了果盘之外，又设砚台一方。画面左下角是一个茶炉，纱罩下放着饮茶用的托盏。这说明，明代文人经常在书房内召集文友，进行雅集活动。聚会时通常少不了两样东西，一是琴，因为要携琴访友；一是茶炉，要烹茶待客。所以在画中你能见到一个典型的文人书房的配置。

此外，从现今流传下来的不少明代著作，我们也能发现，在明代有一大批文人，也热衷于家具工艺的研究和家具审美的探求。如曹昭的《格古要论》、文震亨的《长物志》、高濂所著的《遵生八笺》等书籍，都不同程度地探讨了家具的风格与审美。

清代乾隆的旅行文具箱、康熙的算学桌，都是十分出名又别致的文房家具。热爱赋诗题咏的乾隆皇帝，他就有大量的文房家具，光是小囊匣、笔架、笔筒等，就有紫檀、黄杨木、象牙雕、白玉、竹子、陶瓷制等等品类齐全，材料丰富多彩。

关毅：最出名的如康熙的算学桌，长96厘米，宽64厘米，高32厘米，通体以楠木制成，设计精巧。桌面上镶银板，银板上刻有十几个数理用表、计算和绘图工具的各式格子。就是清朝康熙皇帝向传教士学习西洋数学时，特地命人打造的文房家具。

羊城晚报：广式家具对清朝宫廷家具也甚有影响，广式家具中有哪些代表性的文房家具？

周京南：清中期之后，广式家具大量进入清宫，对清宫家具有着一定影响。广式家具一方面汲取了中国传统的家具的风格，同时也吸收了西方家具的长处，如博古柜、书架、桌、椅、凳、花几等，用材粗大充裕，木质一致，不少家具采用一木连作而成，即是用一种材料制成。如紫檀、红木，皆为清一色的木种，且不加漆饰。其装饰雕刻技法上的特色是花纹雕刻深峻，刀法圆熟，磨工精细。其雕刻风格在一定程度上受到西方建筑雕刻的影响，其装饰的花纹和纹样，不少是采用西法而成。

而具体到种类，例如清朝内务府造办处的广木作里，就生产有紫檀文玩匣盒，掐丝珐琅玻璃多宝格等家具，里面陈放文房雅玩。广州生产的玻璃油画，题材多是应欧洲“中国趣味”的需要而产生的。不仅用于单纯的玻璃上，也在屏风类家具上应用广泛。现在在故宫博物院内，还珍藏有一些镶嵌着玻璃油画的屏风。

关毅：近现代大量的广式家具进入清宫，清朝内务府造办处成立了专门的“广木作”，与苏州木匠竞争合作，成为当时三大流派中的一个重要流派。

广式家具特征明显，风格突出，有中西合璧的外来符号，如欧洲文艺复兴后的巴洛克风格，大量带有欧式装饰的纹样，其中有些细节在文房家具中也可见到，例如南方民俗中的狮子滚绣球，可能会出现在插屏、笔筒上，这些地方民俗文化与家具工艺的结合，也很有意思，可供玩味。

市场热点

贰 文房家具该如何收藏？

文房家具一向受到藏家青睐，因为同为明清家具，文房用具中体现了更多的审美意趣，艺术化的生命，赋予了实用之外的更高价值。不仅是对精工细雕的要求，就连对收藏者的审美品位要求也更高。

那么，在国内外市场上屡创新高价的文房家具，该怎样入手收藏？中国嘉德国际拍卖有限公司家具工艺品部总经理乔皓向羊城晚报记者表示，对于明清文房家具的收藏理念，已经有了变化：“明清家具的存量不多，精品更是珍稀。现实中能用又与环境协调的文房家具精品，市场的需求一直在上涨。”

“文房家具的收藏，要可玩可见，伴随自己的时光，才是体现了收藏的价值。”北京家居协会红木委员会常务副会长关毅特别提出，文房家具的收藏，特别要从心仪赏玩角度出发，一定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精神需求，而不是光看市场上的价格波动，单纯为了收藏或投资而入手。

羊城晚报：文房家具的收藏是否普遍？近两年在市场上热度如何？

关毅：文房家具一向是市场追捧度比较高的。因为文人雅器，伴随主人的喜好，比如琴台香案，属于艺术的范畴，相对于衣橱等实用器来说，有更多审美上的体验，价值和地位更高。

乔皓：在全球拍卖行的成绩来看，无论是伦敦、纽约、香港、北京，近两年文房家具的行情都十分火热，价格屡创新高。就在刚刚过去的2017北京嘉德秋拍，我们才拍出了一件明末清初黄花梨夹头榫独板面小画案，2185万元人民币成交（左图），可见文房家具在收藏市场上一直受到藏家青睐。

羊城晚报：最受欢迎或最多人收藏的文房家具是什么种类？有何值得关注的热点建议？

关毅：画案或书桌，书斋里最重要的写字画画家具，必须有。小的书桌，1米或1.5米长，或是2-3米不等的画案，都很受藏家欢迎。在明以前没有柜，是用格架陈列古籍，这些都是文人书房里比较基本的配备。

另外，琴棋书画是书房里的活动内容，因此相关的如琴台、香案等家具艺术化的生命，比一般的实用器，价值要更高。

乔皓：对于明清家具，最早时收藏家的理念是要收齐一套，但现在有所改变。如果能有一件精品，或精致或复杂或机巧，就足以把玩了。所以，画案、椅子等这些能布置出文人雅士的生活场景、现实好用又符合自己审美情趣的文人家具，最受欢迎。其次再逐步添加文具箱、笔筒之类的小件。现在明式家具精品留存量不多，现实中能用又与现代家居环境协调的文房家具精品，市场的需求一直在上涨。

羊城晚报：文房家具在家具收藏中的地位如何？适合怎样的藏家收藏？有人说文房家具是家具藏家首选，您是否同意？

关毅：从家具收藏入门来讲，应该是从低到高，一般像日常实用器类的餐桌、椅子，也有收藏价值，但文房家具等级更高，因为雕工可能更细致，还有不同层次的审美情趣附加其上。文房家具的价值，不在于东西大小，而在于情趣。

如果说收藏建议，我认为首先从最喜爱的、最需要的入手，从情趣出发，不要为收藏而收藏。具体来说，如果从承受力来讲，可以先从小件开始入手。若抛却承受力而言，可以从最实用的切入点，如何用桌椅柜箱搭建一个完整的书房空间，更能彰显主人品位。有了基本的书桌画案，小件的笔筒笔山才有地方承载。

乔皓：不属于入门级别，而是进阶级别。一般需要对家具收藏的理解到达一定层次之后才入手的收藏。比如你买个实用类的衣柜，只要够大够好就可以，但你买一个笔筒，要挑一个特别漂亮的笔筒，难度不亚于大衣柜，因为除了木材、雕工，审美的判断是更高层次的。例如一个香几盆景上所雕的梅花枝干，它的长度、方向，多一分少一分都相差甚远。

受访专家

周京南

故宫博物院宫廷部研究员

关毅

满族镶黄旗人，文物鉴赏家，收藏家，宫廷家具修复专家。中国文物学会传统建筑园林委员会副秘书长，中国紫禁城学会理事，北京家居协会红木委员会常务副会长

乔皓

中国嘉德国际拍卖有限公司家具工艺品部总经理

作者：林清清 段文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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